楚玉瑤卻根本不懼,她心知肚明,蕭景珩這人……
心思沒有那麼歹毒!
也不至於因為她背地裡說了他兩句壞話,就要將她處死。
至於今日那個夏美人麼,她是死有應得,一來,蕭景珩需要以儆效尤,警告後宮上下所有人,日後莫要將心思放在公主的身上!
那可是他的逆鱗!
其次便也是在暗示著,夏家和錢家他們這幾家,將要倒台。
大樹將倒之前,怎會沒有一點動靜?
看似是後宮中的明爭暗鬥,卻處處件件牽連著前朝!
「公主,公主!」
夏盞瞧著公主用手捂著小腹,踉蹌著慌張站起身來,她忙不迭的尾隨其後。
卻也不知為何,今日這宮殿內外冷肅清淨一片。
靜的甚至就連一隻蟲鳴都能讓人聽得一清,可對夏美人行刑之處距離這裡也不算太遠,卻沒有半分響動傳來。
楚玉瑤站在宮殿門外,眸光凝重的抬頭看向上方那一輪皎月。
玉蝶像是一眼便洞悉她心中所想一般,忙不迭快步上前來,認真不苟同她解釋道:「皇上說,公主身子不適,故而行刑時不可驚擾了公主休息,否則,格殺勿論。」
所以夏美人的嘴裡被人塞上了楠木,就是讓她痛死也不得叫喊出聲來。
看似波瀾不驚的夜色裡,實則背地裡暗潮洶湧。
「文妃娘娘據說是暈厥在刑場上,方才被人抬回來的。」
夏盞喜出望外的看著楚玉瑤,低聲呢喃道。
楚玉瑤勾唇狡黠一笑,「她暈了?這才哪兒到哪兒,好戲才剛剛開場!」
她既是已經回來,便勢必是會將一雙兒女要回膝下撫養。
至於先前文妃做的種種罪孽,來日,她必當悉數『報還』!
與微從外麵回來的時候,嘴裡還在叫嚷著:「毒婦,本公主一定讓陛下,將你杖斃……」
這一夜,楚玉瑤衣不解帶的照顧在與微的身前。
見著她逐漸退了熱,這才寬心些隨著宮人回到了自己的甘露宮。
她踏著辰色,抬眸看了看四周高高的紅牆,忍不住感慨一句:「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宮中瞧見晨光。」
這高高的院牆就像是華麗精致的金絲籠子,將他們所有人都禁錮其中。
接連著四五日,隻要楚玉瑤一得了空子便會去看望與微。
起初公主待她十分的厭惡,且……懼害!
隻要一瞧見楚玉瑤便會想到那日她用玉筷對自己催吐的事,可隨著她每日堅持不懈,再加上每次過去時總會待些有趣兒的小物。
蕭與微待她的抵觸沒有太深,卻也算不上喜歡。
依舊總是將喊打喊殺那等囂張跋扈的話掛嘴邊上!
「你這個蛐蛐,給我看看。」
與微走上前去,湊近了些,滿目好奇的注視著楚玉瑤手裡拎著的金絲玉籠。
楚玉瑤卻將手中的籠子拎起,故意不給她看般,藏匿在身後:「你若是乖乖吃藥,給這一碗湯藥都喝下,我就給這一對蛐蛐送你。」
「本公主才不稀罕呢,你愛給不給!」
與微將頭偏向一側去,傲嬌的悶哼一聲。
她雙手背在身後,佯裝根本不在意的樣子。
卻又在靠近楚玉瑤之際,猛然間伸出手來,一把將那蛐蛐籠子給搶了過來。
就在此時,前方不遠處響起了一道冷冽的男聲。
太子的聲線雖不及蕭景珩那般成熟,卻也略顯磁性渾厚……
「與微,放肆,你這是在做什麼?」
隨著這一道男聲落下。
楚玉瑤不經意間回眸一瞥,恰好對視上了一雙幽深的冷眸。
楚與鄢用著別樣復雜的目光將其上下一番打量,他穿著一襲蟒袍,朱紅色的長袍將他那張俊逸精致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成熟和穩重。
如今的與鄢個頭已經遠超出了楚玉瑤許多,那張稚嫩的童顏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……
不等她回過神來,便聽到太子一道冷叱落下:「身為陛下妃嬪,你卻整日無所事事,驕縱公主玩樂,這又是什麼醃臢之物?也配入得了宮門?」
年幼時,隻有楚玉瑤訓斥兒子的份。
不曾想如今她卻被與鄢這麼一番訓誡……
她眸中掠過一抹戲謔,「不過隻是兩隻蛐蛐而已,難道太子幼時就沒有玩過麼?」
「不過隻是兩隻蛐蛐?這是什麼醃臢之物,本太子自然——」
已然到了嘴邊上的話,蕭與鄢卻又話鋒一頓,不禁愣住。
他怎麼可能會沒有玩過呢,那時候母親在,夏日夜間,用那一盞明燈照著光亮,帶著他躲在王府的假山後麵,設下了許多陷阱。
那時不僅是蛐蛐,還有青蛙……蝌蚪……
回憶浮現在心頭,更引得蕭與鄢慍怒不已!
眼前這女子不過就是樣貌與母親相似罷了,最近憑著狐媚子手腕引得父皇歡心,又有什麼資格同自己這般說教?
「你好大的膽子,竟敢這般同本太子說話!」
蕭與鄢冷哼一聲,一甩衣衫衣袖:「鄉野村婦,粗鄙之人,看來是送你入宮之人並未教習你宮規吧?」
「宮規?」
楚玉瑤上前一步,她上下一番仔細審視著麵前的兒子,不由得輕聲嗤笑:「太子這宮規也總不會是學到了狗肚子裡吧?我身為你父皇的宮妃,如今身為嬪位,你縱是身為太子,見我卻不行禮沒有尊稱,難道這便是太子太傅教你的規矩?」
「你!」
太子似是也沒料到她竟這般伶牙俐齒。
言簡意賅一番話,便將他嗆得無言以對。
他轉身回眸看向了一旁的公主:「此女妖言惑眾,來歷不明,你日後還是少與她往來的好。」
蕭與微也是個強脾氣,她一把甩開了太子的手,「你管的那麼寬,我是公主,她還能對我怎樣嘛?」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