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貴人倒是沒料到,楚玉瑤竟然會當眾拆穿她的家世背景。
她敢怒不敢言,畢竟錢答應身為錢家貴女,卻因為得罪了她被貶入冷宮的事情,依舊讓她感到膽戰心驚!
文妃依舊做出往日那般落落大方之態,施施手,吩咐一句:「妹妹們閒聊嘮家常也該口渴了吧,這是今年新上貢的雨前龍井,新茶味道最是甘甜可口,爾等一定要試一試!」
雨前龍井……
楚玉瑤眸光掠過一抹狐疑,她盯著手中瓷杯。
確實,文妃說的不錯,這雨前龍井新茶味道甘甜,不應當出現澀感。
她麵前瓷杯中的茶水雖然茶湯清澈,但甘甜之餘卻多了幾分澀感,像是……
有人在她的茶水中動了手腳!
楚玉瑤警惕十足的抬起手朝著瓷杯伸了過去。
就在她將要碰到瓷杯的那一剎——
文妃等人用著別樣復雜的目光注視著她!
接著,楚玉瑤衣裙長袖一掃而過,『不經意間』從那瓷杯上掠過,掀飛了杯子!
茶湯順勢溢出,灑了一地!
楚玉瑤不緊不慢站起身來,她溫婉一笑,「是嬪妾方才太過冒失,打翻了文妃娘娘賜茶!」
文妃臉上表情尤為復雜,卻又礙於在場這麼多人在,巧笑嫣然的作答:「不礙事,不過就是一杯茶而已。」
她嘴上這般說著,實則心中卻略感疑惑和狐疑。
杯身本就有重量,再加上那是一杯滿滿的茶水,怎就能在懿貴人衣袖掃過時,不經意間被碰灑了一地呢?
她雖狐疑,卻並未表現太過明顯,反而轉身看向了不遠處的與微,說道:「公主也該玩累了吧?快些來喝點茶水消消熱,公主這大病尚未痊愈更是應當時刻小心著些才是。」
與微不情不願將手中枯樹枝遞給了嬤嬤,漫步徑直朝著楚玉瑤的身側走去,「你還有旁的什麼花樣麼?這引蝶的戲法我都快要玩膩歪了。」
「容我再想想。」
楚玉瑤低聲呢喃著。
實際上心中卻在盤算著……
她雖年幼時喜歡在外遊歷,也見識不凡,可真若是提及什麼有趣兒的戲法,最好玩的莫過於那些雜耍的。
不過,那些她可不會,除非將人給請入宮裡。
「真無趣兒!」
與微嘟囔著,又端起了麵前瓷杯中的茶水,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。
她歡天喜地的看向了文妃,「母妃,你方才看到了嗎,整個禦花園的蝴蝶都圍繞著我呢!」
「我們公主生的樣貌端莊秀麗,就連蝴蝶蜜蜂見了也要為之傾狂……」
文妃訕笑著說著,眸光銳利的盯著公主手中的瓷杯。
見著她喝的見了底,這才勾唇一笑。
楚玉瑤擺擺手命人將她帶來的甜水送到了公主的跟前,「這會子溫熱剛好,公主試試吧。」
與微嗅到那股子清甜的氣味,便想到上次與她在甘露宮的小廚房一起燉煮蘿卜水的場景。
她生性多疑,又不喜與人親近,一向冷傲。
卻也不知道什麼緣由,自從上次之後,她竟對這個後宮中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不怎麼厭惡……
她淺嘗一口,「嗯,對,就是這個味兒!」
與微將那滿滿一燉盅的甜水都喝了個乾淨,又道,「記得百花宴結束之後,將這方子告知錦繡嬤嬤。」
楚玉瑤並未拒絕,而是滿目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女兒。
好在她還心性是良善的,隻不過是先前教養的不對,再加上自己空席缺位了十年,這才導致了女兒如今性子跋扈。
慢慢教習,一定是能夠改過來的。
文妃提議,「西南角那邊幾株海棠花開的正艷,不妨雖本宮去瞧瞧,那幾株海棠可是陛下的心愛之物,不一般呢。」
四季海棠……
楚玉瑤忽而想到了什麼一般,怔愣在原地。
她方才和蕭景珩成婚時,他問自己喜歡什麼花,要幫她種遍花園,她卻蓄意刁難說自己最愛的是四季海棠。
此等花最是嬌氣難能養活,她也不過故意作弄蕭景珩而已,他年復一年試著一株又一株栽種下去,每年都活不過冬日。
就在楚玉瑤隨著文妃她們幾人的步伐來到禦花園的西南處……
還未等她回過神來,卻聽到身後的錦繡嬤嬤一聲喊,「公主,您是怎麼了?」
錦繡嬤嬤神色擔憂的看向與微,撲倒在她的身前,「您莫要作弄嚇唬老奴啊!」
與微渾身抽搐不止,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,此時煞白一片,她額前止不住的冒汗,「疼……小腹好痛……我好痛……」
楚玉瑤眼前此景,尤為震驚!
方才與微還好好的,不過短短片刻,從涼亭走來西北角,她卻渾身抽搐不止,莫非——
她幡然大悟!
原來不止是她吃的那杯茶有問題,就連與微的茶湯也被人動了手腳。
此人心思縝密,做足了充沛準備,若是她吃下了茶水,隻怕今日也會按她謀害公主以身試法來定罪!
若自己沒吃那杯茶,與微從入禦花園起,便與自己緊挨著坐在一起,所以……
「方才是懿嬪娘娘與公主同坐,公主吃了她送來的甜水,緊接著就腹痛不止,莫不是……」
溫貴人的眼中掠過一抹震驚,尤為大聲的叫嚷著,「懿嬪,你好大膽子,竟敢當眾謀害皇嗣!」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