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喜雖不解,陛下明明來時怒意騰騰,卻又到了這後決定給她封號。
盡管如此他還是下去按照皇帝的吩咐照辦。
待到內務府的人抬著東西,帶領著宮婢來到甘露宮時,夏盞和玉蝶二人歡喜不已。
夏盞眼含激動淚水,「小姐,您總算是要熬出頭了!」
內務府的宋總管開口低聲說道:『陛下吩咐了,今夜要來甘露宮用晚膳,懿貴主兒好生準備一下吧。』
眾人散去。
楚玉瑤的丹眸從這些宮婢的身上掠過,她不緊不慢對夏盞吩咐道:「查查這些人的底細,看看都是什麼來路。」
如今她莫名被封為貴人,這般動靜定是在宮中要掀起驚濤駭浪……
前陣子她已經吩咐了甘露宮伺候的宮人,不願留下之人都可以離去。
而這會子卻有人能夠又厚著臉皮回來甘露宮的,自是不簡單。
她雖性子大咧咧,卻也不是無腦之人。
隻是……
她需要知曉這些人中,哪些是文妃的人,哪些是蕭景珩派來的。
「小姐,您來挑挑,這些都是內務府送來的衣裳,大多都是您先前喜歡的樣式兒,您看,今夜選哪一件?」
夏盞滿目期許,仿佛馬上就能眼見著皇帝與自家小姐重修於好。
楚玉瑤卻長籲一口氣,不急不慢的開口說道:「不用麻煩了,他今夜也不會留宿,我不用侍寢。」
「您怎麼知曉?」
夏盞狐疑。
楚玉瑤沒說什麼,畢竟如今甘露宮中多了人手,人多眼雜,許多話不便當眾言之。
不過,有了封號,內務府對她倒是也不敢懈怠。
膳食每日有三葷兩素,例如今日這等大日子,蕭景珩要來用膳,則是十二葷、十二素……
桌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精致的點心。
楚玉瑤卻連看都沒看一眼。
「小姐,奴婢方才還找禦膳房多要了一份這個桂花酥酪。」
難得這麼多年過去,夏盞還能夠清晰地記得她的喜好。
桂花酥酪……
楚玉瑤想起從前,她最厭惡宮宴這等場合,卻依舊還是不厭其煩願意陪蕭景珩入宮赴宴。
那時,蕭景珩感動不已,一把將她圈入懷中,溫聲低語:「難為瑤瑤肯為了我這般付出,甚至就連宮宴也從不缺席,為夫,甚是感動!」
楚玉瑤卻輕嗤一聲:「哪兒是為了你,隻是因為禦膳房做的桂花酥酪太好吃了。」
可如今……
楚玉瑤麵對著桂花酥酪,不為所動。
「這哪裡是開桂花的時節,天時地利不對,味道也不算上乘。」
楚玉瑤瞥了一眼那精致的瓷碗,淺淺的嘆息一聲。
宮門外傳來了宮人的通傳——「陛下到!」
她隨著眾人一道起身,微微施禮。
楚玉瑤一直有個細微的小毛病,除了蕭景珩之外,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未發覺。
按照宮規麵見聖顏需行大禮,哪怕是不需跪地,也要彎腰屈膝……
她生產落下了舊疾,一彎腰便酸疼不已。
又有衣裙遮蓋,所以她每次屈膝的幅度不大,也不易被人覺察。
這些卻被蕭景珩盡收眸底,牢記心底。
久而久之,便養成了習慣。
瞧著她的動作,蕭景珩眸色復雜,微微輕啟薄唇,「起身吧。」
楚玉瑤漫步徑直朝著桌前走去,頷首埋著頭。
「坐。」
蕭景珩不疾不徐說著,眼神意味深長的從楚玉瑤的身上掃過。
想到今日她幫與微煮湯的場景,不由得更為狐疑。
此女口口聲聲說是他的王妃,可是楚玉瑤怎會低眉順目看他的臉色?
楚玉瑤點點頭坐下,餘光睨了蕭景珩一眼。
如今他為帝為尊,自己在他心中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,稍有差池,牽一發動全身!
在誤會沒有解除之前,隻能先暫且這般,留在宮中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!
「這菌湯是禦膳房送來的,味道鮮美。」楚玉瑤不緊不慢為蕭景珩盛了一碗湯,遞了過去。
瞧著那張成熟穩重的俊逸臉龐,比她記憶中的那張臉,多了幾分冷肅之感。
也不知他這些年來都經歷了什麼……
「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朕的王妃,她才不會似你這般,以色侍人!」
蕭景珩嗤之以鼻般冷哼一聲,眯起了一雙深邃的眼眸,仿佛一眼早已看穿了楚玉瑤的心思一般。
她確實不會以色侍人,從前不會,現在亦然!
隻是這華服是內務府送來的,說是她如今有了封號位份,再不可穿著寒磣,否則不守宮規!
看來這麼多年,蕭景珩不僅是脾氣大了,就連腦子也不太好用!
她冷下臉來看向一旁,繼續手中動作,隻是再無要幫蕭景珩布菜之意。
「她心思玲瓏,端午佳節親手所製鴛鴦錦繡香囊贈予朕,那香囊上的鴛鴦繡的栩栩如生,她從不會因為一己私利,便向任何人諂媚示好!」
蕭景珩緩緩俯下身來,攝人的眼神凝聚在楚玉瑤的身上。
那一道厲斥,已然驚得周圍宮婢嚇得瑟瑟發抖。
可是楚玉瑤不僅不怕,反倒還認真不苟抬眸看著他,反駁道,「那根本就不是鴛鴦,是燕子!」
那張巴掌大、五官精致美艷的臉頰上掠過一抹慍色。
她生氣的時候擰著眉,臉上臉色掛不住的模樣……
實在是太像了!
在聽到是燕子後,蕭景珩更為一愣。
楚玉瑤的繡工拙劣,他一直都以為那是鴛鴦,卻也好奇,為何鴛鴦盤旋於天……
自以為那是楚玉瑤別出心裁的心意,在天化作比翼鳥,在地原作連理枝。
男人那雙陰鷙深邃的眼眸中透著一抹令人晦澀難懂的深意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