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當年的事情是父親不對,與李姨娘無關,這麼多年了你可見他悔恨過,可曾來看過你?」
「這麼多年來母親要是真厭惡你,絕不會手把手地教導三妹妹。」
「可見母親從未責怪過你。」
是了,鹿黎雖然是妾室所生,但是在方方麵麵不比鹿溪她們差,兩位姐姐有的,自然少不了她的。
正如鹿溪所言,郭夫人要是真的不待見李姨娘,恐怕她娘倆早餓死了。
但是盡管鹿溪千言萬語地開解,仍是解不開在李姨娘內心紮根的鬱結。
罷了,這種事情得郭夫人親自來開導,她多說也是無益。
鹿溪扯開話題,「昨日我聽下人們說母親嫁給父親之前,就已經心悅於他,可是真的?」
李姨娘內心一怔,嘆了一聲,像是豁出去了一般,「罷了,既然小姐知道了此事,妾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。」
「不錯,夫人嫁來之前確實心悅老爺,但是並未做出出格的事情。」
「夫人是在酒樓對老爺一見鍾情的,回到家後便一直念念不忘。」
「後來便打著去看望先夫人的幌子尋機看一看老爺。」
隻是偷偷地看幾眼,並沒有過多的交流,郭緣意以為她謹言慎行,旁人發現不出來。
可王臨湘心思細膩,從郭緣意第一次登門拜訪,便看出了端倪,隻是顧及她的麵子沒有拆穿罷了。
後來郭緣意來府上的次數愈發頻繁,王臨湘便旁敲側擊地打壓了她一番。
郭緣意從小到大都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裡寵著,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。
鹿溪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,帶著質問道:「所以夫人便記恨上了我母親,對嘛?」
李姨娘的唇角微微顫動了一下,「是,夫人恨過先夫人,隻是也是因為羨慕,她羨慕先夫人能夠擁有像老爺專一的男子。」
「但是也是一時氣不過來,後來夫人想明白後便再也沒有來過鹿府叨擾先夫人。」
「既然郭夫人後來不喜歡父親了,為何還要嫁給他做續弦?」
除非對他還有情義。
「不瞞大小姐說,夫人之所以嫁給老爺,一方麵是夫人當時年歲稍大,家裡逼得緊,另一方麵是受先夫人臨終前所托。」
鹿溪微微蹙眉,「這與我母親有何關係?」
李姨娘垂眸,道:「先夫人病危時,夫人曾去看望過她。」
那個時候,王臨湘已經病得說話都費力,可還是強撐著身體把兩個孩子托付給郭緣意。
鹿溪半信半疑,道:「你說的都是真的?」
「妾所言句句屬實,大小姐如若不信可以問問先夫人生前身邊的老人,她們可都是知道的。」
李姨娘注視著她的眼睛,神情坦然,不像是在撒謊。
鹿溪收了目光,「我信你。」
鹿溪的手指扣在桌麵上,輕輕地敲擊,又與她說了幾句閒話,起身要離開。
忽而想到一個問題,轉身問道:「你可知道伺候過我母親的人現在都在何處?」
「豐裕莊子上。」
豐裕莊子,鹿溪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。
午後,鹿溪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,索性坐起來盯著關係圖思考。
她盯著鹿秉的名字,思緒成了一團亂麻,隨後又把目光鎖定在郭夫人的名字上。
用毛筆戳了戳腦袋,犯愁。
按照李姨娘所說,郭夫人對原主的母親曾經有過怨恨,不過很快就沒有了。
鹿溪推出了一個假想。
會不會是那份怨恨沒有消失而是壓到心底記恨到現在?
可是要是殺他們兄妹二人,鹿秉常年在外求學,最容易下手,也是他先死啊。
郭夫人那麼聰明的一個人,怎麼會先把眼皮子底下不好下手的原主殺了。
這樣豈不是更招人懷疑,引火自焚。
這個推測有點不合理。
她低頭冥想,看到了窩在榻邊的三隻毛孩,她將黃昏拎上來,道:「別睡了,起來乾活。」
黃昏渾身一抖,睜開惺忪的眼,「鹿姑娘有什麼事?」
「我問你,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你家主人的?」
「五年前。」
「平時夫人待小姐如何?」
她想了一下,道:「與現在無差別。」
那就是好了。
據她這幾日與郭夫人的相處,郭夫人對她沒有惡意,反而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。
難不成是郭夫人偽裝的太好了,她沒有察覺出來。
「你說你家主人死的那天郭夫人去山上祈福?」
「是,夫人一大清早便出門了,傍晚才回來。」
「那一天你在哪?」
「我……我去找大白玩了。」
鹿溪的眸子突然變得淩厲,「你撒謊,那天大白根本沒有出門。」
她記得很清楚,那天,天很悶熱還刮著熱風,大白和小狸嫌天氣太熱便躲在家裡睡覺,臨近傍晚的時候開始下起大雨,陸淮序回來給她們做了烤串。
她們一整天都沒有出門。
她又慌張地改口,「我記錯了,我是一直呆在主人的身邊。」
「既然你呆在你主人的身邊,為什麼她尋短見的時候不去阻攔她,在她死後也不向外界尋求幫助,為什麼?」
「你為什麼要撒謊?」
鹿溪字字紮在她的心上,她垂下頭,眼眶積攢了淚水,「我喊了,可是外麵沒有人來。」
那天她的主人從早上就開始不對勁,早飯沒有吃,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,生無可戀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