閣樓內格外的靜謐,角落四下有不少花植,皆是聖潔的淡雅顏色。
玄元閣共有三層,方才閣門兩畔的侍女,已經告訴譚玄,公主殿下在最頂層等他。
一步、兩步……數十步……
徒步向上,譚玄走了很久,卻一直身處在一層與頂層間的扶梯之上。
此刻他哪裡意識不到這閣樓的不尋常?
閣樓頂層,對外鏤空的亭宇內,一個絕色女子,翩翩玉立在一石台前,石台之上有一器物,器物中近乎裝滿了水,蘊養著一片奇異的玉蓮。
玉蓮晶瑩通透,爍爍發著星辰一樣的光輝。
容器水麵盪漾,隱約映出樓梯間青衫少年的身影。
完美無瑕的女子,冰肌玉骨,仙軀挺秀,雙眸如水盯著水麵之上的畫麵。
畫麵中,青衫少年眉頭一皺,仙苗級的悟性在道胎的無形加持下,讓他有著不亞於普通聖子的大道天資,道韻盈身,他閉目踏出一步,眼前光影變幻,他已來到了閣樓之上。
仿佛九天玄女臨塵,不食人間煙火,縹緲似仙的絕色女子目光帶著幾許驚訝看來,眼中似有一絲異色。
見他睜眼,顏如玉嫣然一笑,嗓音裊裊:
「請坐。」
譚玄點點頭,也沒有客氣,徑直來到石台前坐下。
看著石台上盪漾著奇異光景的容器玉蓮,譚玄深邃的眼眸微微閃爍。
坐下後他沒有言語,顏如玉也沒有再說話,隻是其一對好似迷蒙著水霧,讓人忍不住心生悸動的秋水眼眸,沒有加以避諱的端詳著他。
從他的額角發髻開始,眉宇,眼睛,口鼻。
這般被一個無瑕無垢,猶如上天最完美造物,身份高貴,風華絕代的女子無聲端詳。
短時間還好,但時間一長,譚玄感覺很不自在。
心中暗自腹誹,就他這副平平無奇的相貌,對方莫非能看出個花來?
今天被請來這裡,說白了給他的感覺,跟前世父母趕鴨子上架給他安排的相親局差不了太遠。
區別隻在於,今日這相親對象的質量,高得有些離譜了。
索性,譚玄也放開了,視線宛若實質般掃視在顏如玉絕色的容顏,以及其石台前曲線朦朧的玉體上。
少頃,似是有些吃不住他這般肆無忌憚的打量,顏如玉檀口開闔:
「你……」
言語些許停頓,清喉嬌囀般的聲音問道:「修行之餘,你……平時可有什麼喜好?」
喜好?
譚玄聞言一愣,換作前世的一些小仙女,現在隻怕要問你有房有車嗎?
他端起石台上青釉杯盞內沏好且有些微涼的茶水,品了一口發現品不出什麼名堂來,遂一口悶下,笑著道:
「說來也不怕殿下見笑,我這個人很淳樸,平時除了愛看書還有說書給別人聽,其它時候也就隻有在欣賞如殿下這樣賞心悅目的仙子時,才能讓枯燥的人生調劑一二了。」
對坐處,顏如玉纖纖素手捧在杯盞兩側,玉體挺秀,端莊而又高貴。
此刻她聽了譚玄之語,眸光瀲灩不定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半響後,她款款起身,蓮步輕移,帶起一陣香風,來到譚玄身畔,問出了一個令譚玄為之錯愕的問題:
「你,想要我麼?」
哈?
言語入耳,譚玄的心狠狠一跳,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。
兩人現在隔得很近,近到譚玄能夠清晰的嗅到對方身上迷人的體香,那是一種青蓮般的淡淡幽香。
沒有立即等來回答,顏如玉玉立在譚玄身畔,螓首輕垂,俯視著他,再次問道:
「柳公子既覺得我生得美,那你想要我麼?」
這一次,譚玄確信自己沒聽錯,但他屬實想不出對方這樣一位傾世佳人,是如何做到保持如此端莊姿態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的?
「實不相瞞,在我看來,殿下之美世間無人能出其右,若殿下自薦枕席,我想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。」
譚玄緩緩道。
「包括你麼?先天聖體道胎?」
顏如玉秋水眸子緊盯著他,一眼不眨。
譚玄麵不改色,與之對視:
「在下自然是對殿下動心的,隻是何為先天聖體道胎?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。」
「你很會裝……不,或者應該說,你很會隱藏自己。」
視線中,顏如玉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,隨後玉體搖曳,回到了位置坐下。
聽到這話,譚玄眉頭微皺,麵上露出一抹疑惑:
「殿下在說什麼?我怎麼有些聽不太懂?」
見此,顏如玉嬌顏之上神情一滯,沒有忍住,她纖纖素手在蘊養玉蓮的容器水麵之上輕輕一抹。
剎時間,水麵波紋盪漾,映出了一個些許紫意遊弋其中的金色汪洋畫麵。
金色苦海波濤洶湧,幾若無邊無際,那抹紫意極為惹人注目。
看到這一幕,譚玄麵色終是有了些許變化。
好在顏如玉點到即止,畫麵如夢幻泡影般在玉蓮水麵上消散,沒有繼續深挖譚玄苦海核心生命之輪所在的秘密。
不過從其微微翹起的嘴角不難看出,其此刻貌似心情不錯。
「此座玄元閣,是大帝當年曾閉關之所,這株玉蓮便在當時得了些造化,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蛻變,已經不同於一般的靈植,或許再過上數千載歲月能誕生出一絲靈智,而它的作用之一,便是能映照出附近之人的苦海、道宮之景。」
顏如玉侃侃而談:「萬丈金芒一點紫,雖與大帝當年留下的關於無始大帝紫金色苦海描述有些出入,不過除了同為先天聖體道胎,我再也想不出還有何體質是這樣的了。」
話落,她戲謔般的看向譚玄,似笑非笑道:
「若我沒有猜錯,柳冠一這個名字,應該也是你胡亂編的吧?」
說完,讓顏如玉意外的是,譚玄僅是沉默片刻,便笑了笑道:
「真名假名,已經不重要了,在下並不屬於東荒,甚至不屬於北鬥,想必殿下這些時日來,都已經掌握得足夠清楚了?畢竟,我有一位同學,不也在你手裡麼?」
顏如玉不置可否,素手緩緩將石台上杯盞端起,清冷道:
「你可以回去了。」
「回去?」譚玄明知故問道:「殿下這是要放我出穀?」
對此,顏如玉卻也不惱,平靜道:「回你在穀內的住處。」
譚玄徐徐離去,不拖泥帶水。
待其出閣下山走遠,石台後側,一道淡雅屏風之後傳來一個老嫗的蒼老嗓音:
「此子身具先天聖體道胎,殿下日後與之一起修煉,事半功倍,那無上妖法必有所成,隻是今日觀此子言行,心中藏有大誌,恐不易掌握,不會甘願長居穀內。」
聞言,顏如玉言語淡淡:
「他若胸無大誌,我或許剛才就放他出穀了。」
……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