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讓夏半煙給石顏荷回了個電話,讓後者帶著千島尊去張道陵的住處,然後我們一行五人也立即趕往張道陵的住處。
這五人分別是我和夏半煙,張前輩和莫前輩,以及千島川子。
餘薇留在醫院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,之所以沒有帶柳茜茜一起去,是因為柳茜茜和張道陵的師徒關係太深,如果讓柳茜茜知道這件事又是千島尊所為,隻怕那女人殺了千島尊的心都有。
來到張道陵的住處,房間裡依然還是打鬥過的痕跡,莫前輩和千島川子仔細地觀察著,似乎想從那些打鬥痕跡判斷出是誰所為。
「陸遠,你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誰?」
院子裡,張前輩若有所思地看著我。
其實張前輩應該能猜到凶手就是千島尊,但他想聽到我親口說出來,我說:「如果凶手是千島尊,張前輩會阻止我給師父報仇嗎?」
「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。如果千島尊怙惡不悛、冥頑不靈,我絕不會再袒護他。」張前輩說。
「凶手就是千島尊。」我說。
張前輩緊了緊眉,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無奈的表情,沉默許久後才說:「陸遠,這件事你看著辦吧,無論你怎麼處置千島尊,我都站在你這一邊。」
「可莫前輩和千島流主不會袖手旁觀吧?」
說心裡話,一直以來我都考慮到千島尊是莫凡的兒子,所以對待他的問題也是謹慎再謹慎,生怕處理不好影響張前輩對我的態度。
可張道陵接連被害,今天若不是石顏荷及時出手,張道陵的命就沒了。
師父的恩情大於山。
作為弟子,我如何還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?
張前輩沉吟不語,這時候,莫前輩和千島川子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,前者說道:「按房間裡麵的打鬥痕跡來看,交手的人實力都不弱,千島尊武功被廢,這件事應該不是他乾的。」
我沒有說話。
夏半煙忽然說道:「如果是千島尊和古雲聯手呢?」
「古雲是誰?」莫前輩皺眉道。
「古雲是古月山莊的莊主,也是香取神道流在龍國扶持的最大的傀儡,這麼重要的人,難道千島流主沒告訴過莫前輩?」夏半煙若有所思地看著千島川子。
此刻莫前輩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,從夏半煙和我的表情中,莫前輩應該能想到千島尊和這件事有關。
「三弟,千島流主,張道陵是近些年來江湖上比較有聲望的武者,口碑不錯,影響力也不可小覷,如今卻淪落到這般處境,實在令人惋惜。」張前輩說。
「二哥不必多說。倘若真是千島尊乾的,我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!」莫前輩沉聲道。
聽到莫莊主這樣說,千島川子臉上的表情也有了明顯的變化。
也就在這時候,院子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,夏半煙急忙走到門口看了一眼,回頭說道:「陸遠,是石掌門來了。」
我站著未動。
莫前輩和千島川子猶如一道疾風,沖過去定睛一看,臉色大變。
很快,石顏荷就帶著千島尊來了,千島尊臉上噙著笑容,並沒有因為張道陵的事情而感到惶恐不安,咧嘴笑道:「媽,你們是來救我的,對不對?我知道你們不會不管我,我畢竟是你們親生的。」
「啪!」
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抽在千島尊臉上,後者應聲倒地。
「混賬東西!」莫前輩勃然大怒,一把將千島尊拽起來,一把握住千島尊的脖子,沉聲道:「留你終究是個禍害,今天我就除掉你這個禍害!」
看到這一幕,我依然紋絲未動。
張前輩眉頭緊鎖。
千島尊被掐住喉嚨,整張臉瞬間憋得通紅,嘴唇發紫,目光晃動,斜視著千島川子發出沙啞聲:「媽,救……救我……」
「你作惡多端,張家的名聲都被你敗壞完了,今天你媽也救不了你!」莫前輩雙眼猩紅,整個人都氣得顫抖起來。
「還請莫前輩手下留情,誤傷他性命。」
我終究還是開了口。
不是我想放過千島尊,而是被逼無奈。
雖然張前輩說絕不袒護千島尊,莫前輩也說過嚴懲不貸,但他們內心深處,還是希望赦免千島尊一死。
隻是無法直接說出來。
所以莫前輩剛才那些話,其實就是說給我聽的,想讓我開口替千島尊求情,如此一來,他自己也有台階下。
開口之前,我想過一個問題,莫前輩真的會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嗎?
答案當然是否定的。
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憤怒,無非是給我一個交代,讓我主動開口。
所以我別無選擇。
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一個道理,所謂的成熟,其實就是一次次妥協的過程。
聽到我開口,幾人都用目光注視著我。
莫前輩說道:「陸遠,孽子作惡多端,罪不可恕,你別替他求情,不值得。我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麵,親手了結他的性命!」
雖然莫前輩嘴上這樣說,但手上的力度並沒有加大多少。
我走過去握著莫前輩的手腕,按了按說:「前輩,算了吧,好在師父搶救過來了,有驚無險,就饒恕他這一次吧。」
「陸遠,我莫凡對不起你們師徒!」莫前輩深深嘆了口氣,手也鬆開千島尊的脖子。
千島尊大口喘氣。
「陸遠,別以為我會感激你,今天你不殺我,將來有一天我定殺你!」千島尊說。
「住口!」千島川子聲色俱厲道:「陸遠饒你不死,已經是仁至義盡,你再敢胡作非為,天理難容!陸遠,我很感謝你放過千島尊,我也向你保證,我馬上送他回國,有生之年絕不讓他再踏入龍國半步。」
「有千島流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。」我擠出淡淡的笑容。
後來千島川子向張前輩道了別,然後就帶著千島尊離開了。
「二哥。雖然千島尊作惡多端,但他終究是我的親生骨肉,子不教父之過,我願意為千島尊犯的錯誤承擔一切後果。」
張前輩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我一眼,什麼都沒說。





